他已经感到难以忍受了,可是接下来发生的事,却令他感到了毁灭──不是毁灭, 一切毁灭了,倒也罢了,他感到的是自己被愤怒、羞辱、痛苦、绝望、无助等等在挤压 黄色-=文学 永久地址 huangsewenxue.com 最新地址--免地址发布:huangsewenxue.net 自动回复-地址邮箱:bijiyinxiang@gmail.com 、在磨碾,把他碾成了粉,颗粒小得不能再小的粉。但是在每一粒微尘一样的粉末之中 ,却又充满了可以令宇宙膨胀的痛苦! 他看到,一个穿著用金线织成的锦袍的男人,走近床边──这男人,自然就是玉宝 恐惧的由来。玉宝的视线,本来是向著那男人出现的方向的,但当男人来到床边,她就 紧紧闭上了眼睛,自她的咽喉之中,迸出了低沉的、可怕的哀鸣声。 奇怪的是,鲁大发没有一下子看清那男人的脸面。当他看到那男人时,那男人已经 来到了床边,背对著他。他看到那男人卸下了锦袍,裸露了身体,那是极魁伟强壮的男 人身体,背上的肌肉,一块块凸起,肤色黝黑。 鲁大发感到自己发起抖来,他仍然在发出连他自己也听不到的叫声。 然后,他看到那男人伸手出来,抚弄著玉宝的脸,抚弄著玉宝美丽的胴体,然后, 是玉宝的哀告声──根本听不清楚她在哀告甚么,或许,是由于她根本知道哀告也没有 用,可是为了自己悲惨的遭遇,又不能不发出一点声音来,所以才有这样哀切的声音发 出来。 而那个男人,显然十分欣赏玉宝这时的神态,发出了粗豪的笑声来。强壮的身体和 粗大的手掌,毫不停留地在玉宝的身上活动。 那是土王! 鲁大发看到的是,土王和他的妃子,在他的寝宫之中! 一切不是全很正常吗?土王和他美丽的妃子在寝宫之中亲热,有甚么不对头呢?可 是在鲁大发而言,那是他的末日,是世界的末日,是宇宙的末日! 他不要看了,不想看了!他不要听了,不想听了! 可是他却仍然看著、听著。玉宝雪白柔滑的身体在颤抖,随著每一个抖动的震幅, 鲁大发就感到自己像是在被碎裂,二化为四,四化为八,一下子时间,他就成了粉末, 成了无数粉末! 他要挣扎著大叫,他用尽他全部生命大叫!终于,突然地,他听到了自己的嗥叫声 ,一下又一下的嗥叫声,眼前的一切也消失了,没有土王,没有玉宝,只是一片模糊。 而在一片模糊之中,他逐渐看到了原振侠,可是他仍然无法控制自己不发出嗥叫声来。 刚才看到的情景是如此令他震动,他根本没有空去想一想,自己的灵魂又回到身体 中来了,他只是叫著。直到一大盆冷水向他兜头淋了下来,他才止住了嗥叫声,大口喘 著气。 可是刚才看到的情景,却仍然像毒蛇一样,一口口在啃啮著他的心,令得他的心头 ,鲜血在一滴滴地向外流。那种要命的刺痛,使他的身子紧缩成一团,使他号哭。 原振侠耐心听鲁大发断续抽噎地说完,叹了一声:“我只能承认,你做了一个极其 可怕的梦!” 鲁大发一副精疲力尽的样子:“不是梦,我知道是我的灵魂离开了身体,到了玉宝 的身边!” 原振侠闷哼著:“如果你到了寝宫之中,土王和玉宝也看见你了?” 鲁大发面上肌肉抽搐:“我当时尽了一切努力要扑上去,可是始终距离不变,我只 能看著……我算是甚么?自己心爱的女人遭受这样的蹂躏,我只能看著……” 原振侠苦笑:“玉宝当王妃已经将近二十年了,不是昨天才开始的!” 鲁大发陡然叫了起来:“这才可怕!” 原振侠只好这样安慰他:“这个月之内,事情应该可以解决了,你必须耐心等最后 时日的过去!” 鲁大发喃喃地道:“本来……十年那么长都过去了,可是那时,一点也不存希望。 我现在有了希望,唉,过一天,真比过一年还长!黄将军究竟准备在甚么时候动手?你 能讲给我听吗?” 原振侠心想,鲁大发的精神状态极不稳定,在这种情形下,由于过度的焦虑,他可 能会做出一些他自己也不能控制的事情来。要是在最后关头坏了大事,那就实在太不值 了。 所以,如果告诉他确切的日期,可以对他的焦切心绪,起一定的安抚作用。他吸了 一口气:“准备在玉宝生日的那天进行,这个月的二十六日!” 鲁大发“啊”地一声,跳了起来:“还有十五天?” 原振侠点了点头,鲁大发喘著气:“我是忍得住……一定要竭力忍下去!可是玉宝 在受著这样的虐待,不知道她是不是会在最后关头,熬不过去?” 原振侠摇头:“你所谓她受的虐待,只不过是你的想像和幻觉!” 鲁大发说道:“不,那是我的灵魂看到的!” 在这一点上,原振侠是无法与鲁大发争辩的。他只好道:“就算是这样,十多年她 都能忍受过去了,十几天还会忍受不了?而且,她也知道黄将军的计画,知道自己很快 就可以自由!” 鲁大发双手合十,昂脸向天,口中喃喃地,也不知道在向甚么神明菩萨祈求保佑。 过了片刻,看来他的神情大体回复了正常,他才道:“我要回后鲁村去,说不定明天清 晨,我又可以看到她!” 原振侠听了,心中陡然一动,脱口道:“如果你能见到她,不知道我是不是也可以 见到她?” 鲁大发十分兴奋:“她一出现,是一个实实在在的存在,你一定也可以见到她的! 你真该去见见她,她实实在在,是一个值得爱恋一生的女人!” 原振侠笑了一下:“我的目的,只是想去观察一下灵魂离体的异象。虽然我相信灵 魂的存在,但是见到一个实实在在的灵魂,那是全然不同的!” 鲁大发兴奋极了:“我们一起走?” 原振侠道:“不,下了班我再来。反正她要是出现,总是在拂晓前,我见了她再赶 回医院,也不至于迟到。我请假太多了,每次院长看到我,都像是要把我切开几块的样 子,好凶!” 鲁大发居然笑了一下:“那我等你下班,和你一起去。” 原振侠叮嘱著:“你可别再玩甚么灵魂离体的把戏了,要是给土王看到,在他的寝 宫中忽然多了一个男人,你想会怎样?” 鲁大发吓得喉际发出了“唔”的一下响。本来,他正准备在原振侠走了之后,再使 自己陷入昏迷的状态之中,好再看看心上人。虽然看到的一切,令他的痛苦增加一万倍 ,他总觉得,如果玉宝能够看到他的话,或许会感到好过一点。 可是原振侠一句话,提醒了他会有那么严重的后果,他自然不敢妄动了。 所以,在原振侠又到医院去之后,他定了定神,找到了纸笔,把他自己对玉宝的思 念,尽可能地写下来。 由于对玉宝的爱意,充满了他全身的每一个细胞,是以他有不知多少话要向她倾诉 。一下午,也就在不知不觉间过去了。 他和原振侠驾著快艇离开时,夕阳西下。到达后鲁村,天色已完全黑了下来。 鲁大发先带著原振侠,到海边去徘徊了一阵,然后回到他的别墅中。 村里的人,包括鲁大发的父母在内,都知道鲁大发是大人物,不受到邀请,绝不会 来打扰他。村中的儿童和少年,也早就被鲁大发的好朋友阿财教得十分听话,所以鲁大 发和原振侠,可以有一个十分安静的晚上。 鲁大发好几次要向原振侠讲玉宝,可是原振侠明知一讲起玉宝来,又会令鲁大发感 到刺心的痛楚,所以避而不提,一直把话题岔开去。 午夜不到,两人便各自安寝。等到鲁大发又来把原振侠叫醒的时候,原振侠看了看 时间,是凌晨四点钟。他们一起走向海边,晨雾在他们的身边打著转,天色相当阴,鲁 大发是走熟了路的,原振侠不免有点脚高脚低。 一路上,鲁大发十分兴奋,不住地喃喃自语:“希望她能再来。上次,她一共出现 了三次,这次,她至少也该出现三次!” 等到到了海边,鲁大发要求原振侠站得远一点:“或许,她怕见生人,看到你在, 她就不出现了。” 原振侠答应著,走开了十来步,在一块礁石上坐了下来。 从原振侠坐的地方,向鲁大发看去,由于雾相当浓的缘故,天色又黑,他只能看到 鲁大发影影绰绰的一个身形。 他看到鲁大发时而凝立不动,时而来回走著。他不论是在走动还是站著,即使在身 形上,也可以看出他内心焦急的情形。 时间慢慢地过去,过了大半小时,村子里的鸡,已断断续续地发出了啼声,情形仍 然没有改变。 原振侠感到有点心焦。虽然他期待看到的景象,令他十分兴奋,但这样不知是不是 有结果的等待,也令人心烦。 他伸了一个懒腰,打了一个呵欠,又站了起来。也就在那一刹那,他陡然听得鲁大 发叫了一声:“玉宝!” 那一下叫声,充满了情感和爱怜。原振侠忙向前看去,看到鲁大发向前,急奔出了 几步,然后站定不动,先伸出了手臂来,然后,双臂环抱著。看起来,他将一个人紧紧 地拥在怀中,可是原振侠却只看到他一个人,并看不到玉宝。 原振侠心中十分乱,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向前走过去。他看不到玉宝──或者说,他 看不到玉宝的灵魂。 鲁大发显然是看到了而又感到了的! 原振侠站在原地不动,因为他感到这时的鲁大发,是不应该受骚扰的。他听到鲁大 发用呜咽一样的声音在说著:“他竟这样对待你!是的,和你的情形一样,我也能灵魂 离体……可是我能看到你、搂抱你,我却没有法子使你看到、感到……” 这种情景,实在诡异之极,原振侠定睛看著,仔细听著,心中也不禁感到了一股寒 意! (灵魂是一种能量,当这种能量,影响了某一个人的脑部活动之际,这某一个人就 能看到它,感到它!) (现在,玉宝的灵魂自然正在影响著鲁大发的脑部活动!) (玉宝的灵魂没有影响原振侠的脑部活动,所以原振侠甚么也看不到。) (原振侠又想起了“宝狐”,当冷自泉和宝狐在一起的时候,别人也看不见宝狐。 宝狐这个外星人,显然也懂得如何去影响人脑部的活动,同样是一种能量。这种能量, 自然又和人的灵魂不同,但可以达到同一目的,就像炭火可以烤熟食物,微波也可以达 到同样的目的一样。) 鲁大发在继续说著:“快了,我们快能真正在一起了!黄将军已向你说了一切计画 ……那真太好了,我看百分之一百能成功,我们一定可以在一起!土王的势力再大,总 有可以躲开他的地方……别哭……别流泪……是……是的,高兴也会叫人流泪……” 他说到这里,自己也不禁抽噎了起来。雾消散了一些,可以看到他脸上洋溢著又快 乐又伤心的神情,原振侠一动也不敢动。 鲁大发不是在独白,玉宝一定是在和他对答,但是原振侠听不到玉宝的声音。过了 大约十分钟,鲁大发陡然发出了“啊”的一声,身子陡地一震,急速地旋转著身子,显 然是玉宝已经消失了! 原振侠向前走去,鲁大发向他迎了上来,焦切地问:“你见到她了?” 原振侠摇头:“没有,她只影响了你脑部的活动,使你可以感到她!” 原振侠在这样说的时候,作为一个医生,他自然而然想到,这种情形,也可以解释 为一个精神分裂患者的幻觉。有时候,幻觉是高度真实的,精神病患者根本分不清真和 幻。 可是,鲁大发接下来的一句话,却使得原振侠陡然呆了一呆。 鲁大发道:“玉宝把黄将军的计画告诉了我,黄将军真是突击行动的天才!” 原振侠心中一动,黄绢说过,鲁大发不知道计画的细节,如果这时他知道了,那就 说明,真的是刚才玉宝对他讲的。那么,他是真感到玉宝的存在,不是幻觉了! 原振侠问:“计画的细节怎样?” 鲁大发讶道:“你不知道?” 原振侠挥手:“我知道,但是我要知道,玉宝对你讲了一些甚么?” 鲁大发笑了起来:“你还是有点不相信刚才玉宝出现过!玉宝告诉我,在她生日那 天,她要在湖上进行一个小规模的聚会。黄将军会派外交使节,用重要事务,必须晋见 为理由,在下午三时,使土王不在湖中。然后,三时正,就会有一架直升机,垂著‘生 日快乐’的巨幅布条,在湖上飞过,使王宫中所有的人,都认为那是土王为了庆祝玉宝 的生日,而安排的新花样──” 鲁大发才讲到这里,原振侠已经心跳加剧! 鲁大发能够说得出计画的细节来,自然是玉宝告诉他的了。由此可知,玉宝的灵魂 真的来过,影响了鲁大发的脑部活动,使鲁大发可以听到她的声音! 鲁大发还在兴致勃勃地说下去:“接著,直升机会在湖中盘旋,垂下缀满鲜花的椅 子,玉宝就在众目睽睽之下,坐上那张椅子。椅子会被吊上直升机,一等玉宝上了机, 直升机就以全速飞开去,二十分钟之后,就可以降落在公海的接应船只上。那时,土王 还在接见外交人员,而王宫的所有警卫,也还根本不知道发生了甚么事,玉宝已获得了 自由!” 鲁大发越说越兴奋,竟然用力鼓起掌来:“这真是天衣无缝的好计画!我在休息一 阵子之后,一定要把我和玉宝之间的故事,拍成一部电影,保证可以轰动全世界!” 原振侠看到他那么高兴,也随著笑了笑。这时,旭日高升,朝阳映在鲁大发的脸上 ,使他的俊脸看来充满了生气。 原振侠自从认识他以来,从来也未曾见他这样高兴过! 他甚至笑著:“当然,这部电影在土王的国度,是一定被禁映的了!” 原振侠吸了一口气:“小心,别对任何人说起计画,一泄漏就完了!” 鲁大发有点稚气地吐了吐舌头:“当然,这是我生死攸关的大事!” 原振侠在海滩走了几步,示意他要回去,鲁大发自告奋勇,要驾艇送他回去,原侠 侠并不反对。在一个多小时的航程之中,鲁大发又详细地说著,他这次和玉宝相见的情 形。 鲁大发乍一见玉宝的时候,玉宝已是满面泪痕。鲁大发扑过去,把她紧紧拥在怀里 ,心像是要碎裂开来一样,第一句话就是:“他竟这样对待你!” 玉宝紧伏在鲁大发的怀中,抽噎著、哭著,然后,抬起头来,明澈的眼睛中却充满 了希望:“好日子不会太远了,是不是?黄将军的计画……” 她把黄绢的计画告诉了鲁大发,整个人偎依在鲁大发的怀中:“我感到过你的出现 ,真的!当我在忍受著痛苦的时候,我感到过你的出现。我求你,下次别再来了,我在 那时候的样子……一点也不好看……” 鲁大发不知道,自己如何表示自己对她的轻怜蜜爱才好,他只是不断地喃喃叫著她 的名字:“玉宝!玉宝!” 鲁大发用力一挥手,快艇的速度相当高,把他的头发吹得凌乱。原振侠直到这时才 道:“刚才你说到过拍电影的事,我看还是免了,不但不能拍电影,而且你们还要隐居 起来!” 鲁大发愤然:“为甚么?” 原振侠冷冷地道:“你总听说过,世界上有一种人叫作‘职业杀手’的,土王有的 是钱,他可以请齐世界十大杀手来对付你们!” 鲁大发怔了一怔,然后用力握著原振侠的手,起劲地摇著:“真是,多谢你提醒我 !我会和玉宝隐居起来,瑞士的湖边、加拿大北部的雪原,只要能和她在一起,甚至卡 尔斯将军的国度,也可以成为天堂!反正我有足够的积蓄,生活不成问题!” 原振侠问:“你事业正如日之中天,你不觉得放弃了可惜吗?” 鲁大发大声纵笑了起来:“这是我听到过的最滑稽的话──生命和事业,任择其一 ,你猜我会选择甚么?” 原振侠有点感触:“爱情的力量──” 鲁大发昂首迎风:“等于是生命的泉源!” 快艇到了码头,鲁大发并不上岸,驶著船回后鲁村去。 原振侠直接到医院,才一进医院,就有职员向他走过来:“原医生,有人有急事, 在等著见你!” 职员说著,向会客室的门指了一指。原振侠望过去,看到两个身形高大,现出一副 剽悍神色的女郎,正一脸焦急之色,在踱来踱去。 这两个女郎,原振侠虽然没有见过,但她们的同类,原振侠是见过几个的──都是 卡尔斯将军的女侍卫,也是黄绢的手下! 这时,那两个女郎也已看到了原振侠。两人用像是猎豹发现了猎物的速度,冲了出 来,尖声道:“原医生,黄将军找了你一个晚上!” 这种情形,原振侠多少有点反感,他只是冷冷地道:“那又怎样?” 两个女郎道:“请你立即见黄将军,有极重要的事,黄将军在船上。她说,鲁先生 的事,有了极大的变化!” 原振侠本来真想拒绝的,但是一听事情和鲁大发有关,而且又有了“极大的变化” ,他自然不再拒绝,而立时点了点头。 他上了那两个女郎驾来的车子,直驶向一个游艇汇集的码头,登上了一艘快艇,直 向辽阔的海面驰去。估计至少驶出了二十浬,才看到了一艘巨大的游艇,那一望而知, 是一艘小型战舰改装的! 原振侠不知道,黄绢何以要选择在海上和自己见面,当他登上那艘舰只之后,立时 被带进了一个看来如同会议室一样的宽敞舱房之中。黄绢正在来回踱步,一见到原振侠 ,就抬起头来,神情难看之极! 原振侠还没有开口,她已经道:“我被人出卖了,土王知道了我的全部计画!” 原振侠大吃一惊,一时之间,僵呆著出不了声。他首先想到的,是玉宝和鲁大发两 人,再也没有相聚的机会了,那将带给他们两人以甚么样的痛苦? 玉宝不但还要继续在“笼子”中,忍受土王的虐待,鲁大发的痴迷,也没有了著落 ……这是略想一想,就令人不寒而栗的事! 他不由自主喘起气来:“没有挽回的余地了?” 黄绢发出了一下声音十分难听的苦笑声,指著放在桌上的一个信封:“你自己去看 。” 原振侠连忙走过去,信封精致之极,有著代表土王的标徽,信封是用火漆封口的。 他抽出信纸来,信相当长,足有两张信纸,全用十分端正秀丽的手写字写成,显得隆重 其事。 原振侠才迅速地看了几行,就倒吸了一口凉气,人像是落进了冰水中一样! 信是以土王私人的名义写给黄绢的,写得文采斐然,极其精采。但是信的内容,却 是触目惊心,难怪黄绢的脸色那么难看。 黄绢的声音有点乾涩:“信是用最直接的方法,土王派了专使送来的。” 原振侠苦笑了一下,信是如何送来的,并不重要,重要的是信的内容。 以下,就是那封信的内容: 亲爱的黄绢将军:不知道该称你为雄才伟略的将军,还是该称你为一个野性的美丽 女郎,你竟然玩弄著那么危险的火棒──小心,它真会烧毁你那美丽的脸庞的。你的计 画,我已全部知悉(别问从何而知),那的确是一个十分精釆的计画。如果不是我现在 就知道了,这个计画实现的可能,几乎是百分之百。 显然,你的计画实现了之后,会有甚么后果,你未曾考虑过。我可以提醒你以下几 点:第一,我们两国之间的关系,自然完结,这正是我们共同的敌人乐于见到的一点。 第二,你以为鲁大发和玉宝,能像神话故事中讲的一样,“从此快乐地生活在一起”吗 ?当然不能。我们全活在人间,金钱的力量,无远弗届,我估计三天之内,就可以使他 们两人变成零碎的尸体。 我考虑了相当久,才决定只写私人信件给你,是基于我十分想维持和贵国的关系, 贵国方面,自然也是一样。所以,我认为,你当然不会再实行你的计画,因为秘密既已 泄漏,自然再无成功的可能。我已在王宫附近,做了最严密的布署,即使你派一个空降 师来进攻,也必然全军覆没。 如果你不是那么美丽,我一定不会对你如此客气,基于同样的原因,我也不会对玉 宝王妃采取任何处罚的行动,虽然她所犯的罪行,足以使得她被判死刑十次以上。我十 分珍惜她的美丽。她对你的诉苦,完全是一个生活太过丰裕的女子的无病呻吟。 请想想看,作为一个受君王宠爱的王妃,是不是应该和君王有性爱生活?而任何男 性,在性爱活动中,都是具有侵略性和攻击性的──听说卡尔斯将军倒是例外──任何 正常的女性,都可以承受男性的侵略和攻击。所以在我和王妃的关系上,不正常的是她 而不是我。 所以,美丽的顽皮女郎,你打抱不平,完全是一种盲目而无意识的行动。 再要请你特别注意,我绝不蠢笨,至少聪明到了及早知悉你计画内容的地步。所以 ,别再在我面前玩弄任何花样了,让我们大家都忘记这件事,那就对大家都有好处。 (信下面,是土王的龙飞凤舞的签署,和他的一连串的头衔。信末,还有两点“又 及”) 又及:在玉宝王妃生日的下午,三时过后,我会在她的面前出现,看著她失望的神 情。一个女人打算私奔,总应该接受一点惩戒的。到时,我可能不免要出言讽刺她几句 ,而我自然也会接受她俯伏在我脚下所进行的忏悔。 再又及:如果不是基于两国间的关系,希望你能长住敝国。你是自由的,并不需要 任何人用突击计画来搭救,你为甚么不离开卡尔斯将军的堡垒? 看完了这封长信,原振侠如同泥塑木雕一样,一动也不能动。过了好一会,才自他 的齿缝中透出了两个字来:“完了!” 黄绢的声音极愤怒:“这杂种,他竟敢这样侮辱我!” 原振侠知道,黄绢是指信中最后一个问题而言,这个问题,的确是黄绢所无法回答 的。而且,触及黄绢内心深处的创伤,所以,也自然令她感到十分恼怒。 原振侠当然不便就这个问题,发表甚么意见,他又重复著:“完了!” 黄绢突然现出了十分疲倦的神情来:“我还有许多事要处理,请你去告诉我们的大 明星,计画取消了。” 原振侠苦涩地道:“怎么对他说呢?” 黄绢作了一下没有意义的手势:“计画是怎么泄漏的,我实在想不透,只有你,我 ,玉宝知道!” 原振侠道:“鲁大发也知道!” 黄绢的声音陡然提高:“你告诉他的?” 原振侠摇头:“不,玉宝告诉他的,就在今天清晨。” 他接著,把今天清晨发生的事,叙述了一遍。黄绢听了之后,呆了好半晌,然后, 她叹了一声:“或许是我太大意了,那船上有窃听装置!” 原振侠苦笑:“现在去研究已没有意义。唉,可怜的鲁大发,可怜的玉宝,我真不 知道,他们如何才能承受这样的打击。他们对于自己未来的生活,是这样充满了希望, 一心以为自己,可以从痛苦的深渊之中跳出来!” 黄绢也长长地叹息著:“我们已经尽了力,世上总有点事,是人力所不能做到的。 我知道你很难向鲁大发开口──” 原振侠道:“太残忍了!” 黄绢苦笑:“我建议你到最后一天才告诉他,这几天,让他多陶醉在自己的梦幻之 中也是好的。因为他以后的日子,只怕不会再有快乐了!” 原振侠的胸口,像是被巨大的石块堵塞著一样,再也说不出话来。 事实上,在土王已知悉了一切之后,真的是没有任何办法,可以使玉宝离开王宫的 了! 黄绢又叹了一声:“土王在他的信中,为他自己的行为辩护,好像也有道理。玉宝 这样内心深处对男性有抗拒,也难以想像,她会和鲁大发有正常的生活!” 原振侠摇头:“我并不担心这一点,玉宝不是憎厌男性,她只是在心理上和生理上 抗拒一个男人,因为这个男人的行为不正常,给她的创伤实在太甚了!而且,今后,她 的生活……唉!” 黄绢坐了下来,用手撑著头:“希望她灵魂离体的能力越来越强,那至少她和鲁大 发,还是时时可以相会的,甚至鲁大发也可以时时去‘看’她!” 原振侠愤然:“让她去向鲁大发哭诉,让鲁大发去看她被虐待的情形?” 黄绢提高了声音:“如果你有办法的话,不妨提出来,不必对我指责甚么。而事实 上,我也没有必要承担任何指责!” 原振侠用力一挥手:“他们的事情是没有办法的了,你的呢?你如何回答土王最后 的一个问题?” 黄绢的视线转向他处,她虽然已经把头发剪得极短,但这时仍然习惯性地,做了一 个掠发的动作:“那算是甚么问题?我对我目前的生活,满意之至!” 原振侠道:“但愿如此!” 两人都沉默了下来,过了好一会,原振侠才道:“我告辞了!” 黄绢深深地吸了一口气:“对不起,把这样艰难的事,交给你一个人去做。真的, 我意思是,到了最后一天才告诉鲁大发。” 原振侠点头:“我同意!” 黄绢按下了一个掣钮,门打开,两个女侍卫走了进来,神情十分紧张。黄绢还没有 吩咐她们送原振侠走,其中一个,把一张支票,交到了黄绢的手上。 那个女侍卫在把支票交给黄绢的同时,道:“是在第十七号的身上搜到的!” 原振侠就站在黄绢的身边,他看到了,那是一张面额大得足以建造一座设备完善的 中型医院的瑞士银行支票,黄绢拿著支票,神情十分愤恨。 过了好一会,她才道:“那天会晤玉宝,我是带了十七号一起去的。出卖我的人, 原来是我的人!唉,为了这样数目的金钱,人真是可以做任何事情的!” 原振侠忙道:“你准备如何处置?” 黄绢凛然:“这是我们国家的内政,请不要干涉!” 原振侠叹了一声,心想:人为财死!这个十七号女侍卫,自然不会有甚么好下场的 了! 他的心情极差,不再说甚么,仍由快艇送回岸上。当天晚上,接到了鲁大发的电话 :“不要再到后鲁村来?” 原振侠这时,别说没有勇气面对鲁大发,连听到了鲁大发的声音,都心中发虚,忙 道:“不了!” 鲁大发的声音听来十分快乐:“过了今夜,又近了一天。何况明天清晨,我还有见 到她的可能,上天待我,真算是不薄!” 原振侠唯唯应著,鲁大发却絮絮不休地说著他的计画,并且问:“到时,黄将军是 不是会把玉宝送到后鲁村来?还是送到别的地方?我想第一时间见到她!” 原振侠只好道:“这要等黄将军决定,我知道了之后,立刻通知你。” 鲁大发声音愉快:“我会随时和你联络,生活真是太美好了!” 原振侠感到心头一阵抽搐,像放下一块烧红了的铁一样,放下了电话听筒。 怎么对鲁大发讲呢?怎么将那么不幸的消息去告诉他呢?原振侠预计到,鲁大发在 听到了这样的坏消息之后,可能当时即刻变成疯子!这种无法承受严重的精神打击,而 变成精神错乱的例子实在太多了,作为一个医生,他自然不会不知道! 可是,又不能永远不说的,因为日子是早已定下来的──这个月的二十六日。计画 看起来一点破绽也没有,一定可以成功──鲁大发等著在二十六日,和他相思了十年的 玉宝相聚。 到时,如果玉宝不出现,对鲁大发来说,打击是一样的!在接下来的日子中,原振 侠真是感到为难到了极点,不知如何才好! 偏偏鲁大发的兴致越来越高,不但每天和原振侠通电话,而且在一个星期之后的一 天晚上,还摸上门来。当原振侠打开门,看到是他时,喉际不禁发出了一下怪异的声音 来。 鲁大发完全沉醉在他和玉宝相会的日子越来越近的兴奋之中,但也有著异样的担忧 。一进来,他就道:“她来过三次之后,就没有再来了,不会是有甚么意外吧!” 原振侠偏著头,声音像是不出自他的口:“当然不会,她……没有甚么特别的痛苦 ,自然也不必每天来和你相会!” 鲁大发高兴了起来:“是!是!” 原振侠真想这时就告诉他,一切早已完了,再也不会有拯救行动,也不会有他和玉 宝的相聚。但是当他看到鲁大发有近乎儿童的兴奋时,他就无法把话说得出口,只是在 心中叹息著:等到最后一天吧! 鲁大发忽然笑了起来:“其实,到了那天,最好由我驾驶那架直升机。那样,玉宝 一被接上来,我们就可以见面了!” 已经知道了残酷的事实真相的原振侠,感到了心头一阵刺痛,但是他仍然不得不若 无其事地道:“那可不行,你们见了面,若是热烈拥抱一番,那可能导致直升机失事。 还是由受过训练的人去进行的好!” 鲁大发一叠声道:“是!是!” 接著,他又现出了一副少年人明知是过分的要求,但是却又急切想提出来的神情: “那么……不是有一艘船在公海接应吗?我是不是可以在这艘船上?那么,玉宝一到, 我们就可以相会了!” 原振侠的心头又是一阵难过──如果计画仍然存在,不必鲁大发要求,黄绢也会安 排他到那艘接应船上去,让他早一刻看到玉宝的! 可是现在……原振侠无法说得出话来。鲁大发却以为原振侠不肯答应,按著原振侠 的手:“代我求求黄将军,好不好?” 原振侠低叹一声,点了点头,鲁大发高兴地道:“黄将军一定肯答应的……你看, 那天我穿甚么衣服好?潇洒一点,还是隆重一点?要不要准备大量的鲜花,还是一份生 日礼物?” 原振侠实在忍不住了,大声吼叫起来:“不知道,全不知道!” 鲁大发没有生气,心境好的人,脾气自然也是好! 当天晚上,好不容易把鲁大发打发走了,原振侠真是精疲力尽。他并不是一个惯于 弄虚作假的人,所以要陪著鲁大发高兴,他格外觉得辛苦。 他长长地吁了一口气,心中正在想:如何把鲁大发的要求转达黄绢?黄绢当然不会 同意,因为一切计画早就取消了! 那么,又如何转告鲁大发呢? 原振侠只有苦笑,他自己性格上的缺点,这时他才算看清楚了──对一个不是那么 注意他人感情的人来说,事情十分简单,告诉鲁大发,一切都已取消就行了。可是对他 来说,实在难以启齿! 这时,电话铃声响起,原振侠拿起电话来,听到了黄绢的声音:“鲁大发反应怎样 ?” 原振侠忍不住长叹了一声:“我还没有告诉他,真的不知怎么说才好!” 黄绢沉默了相当久:“是很难说,可是总要说的!” 原振侠道:“是,他才从我这里离开,他还提了一个要求……” 黄绢苦笑:“哪里还有甚么接应船?” 原振侠道:“你知道,我知道,可是他不知道!” 黄绢沉声道:“你的意思是──” 原振侠又叹了一声:“实在……是没有意义的,但是多少也有点用。就当计画仍照 旧进行,到了最后关头,才告诉他,计画失败了。” 黄绢乾笑了两声:“会好一点?” 原振侠吸了一口气:“会好一点!取消了计画,和计画进行过而失败,多少有点不 同。” 黄绢又沉默了片刻,才道:“好!二十五日,会有人来接你们,我……也会在船上 ,和你分担一下那种难堪的时刻。” 原振侠由衷地道:“谢谢你!谢谢你!” 他听到电话中,传来黄绢苦涩的乾笑声。 第二天,鲁大发知道黄绢答应了他的要求,兴奋得在原振侠的住所跳来跳去──从 沙发上跳到了桌子上,从桌子上又跳起来,想去抓住吊灯,被原振侠大声喝止,才算是 静了下来。 算起来不过是三、四天日子了,鲁大发不肯再回后鲁村去。原振侠苦不堪言,为了 尽量减少和鲁大发相处,他宁愿留在医院当值,也不回住所。 二十四日晚,鲁大发却找上医院来,原振侠只好把他请进办公室。 鲁大发连连道歉:“我实在没有办法一个人独处,实在太兴奋了!” 原振侠敷衍著他,鲁大发忽然现出相当神秘的神情来,道:“这件事,又是你一个 新的神秘经历了?” 原振侠只觉得疲倦,也没有弄明白鲁大发的话,真正是甚么意思。 鲁大发又道:“你已可以证明,人活著的时候,灵魂也可以离开身体的!这种奇异 的现象,如果你向伦敦的世界灵学会作一个报告,一定轰动之极!” 原振侠道:“是,只是……似乎这种离体现象,不受本人的控制!” 鲁大发道:“在某种程度上是可以控制的,我那次……那次就几乎是由我自己的意 志决定的!” 原振侠想了一想:“你那次……并不是十分成功,好像受到了一定的限制?” 鲁大发点著了一支烟:“是,不过,玉宝后来告诉我,她强烈地感到我的来到── ”他讲到这里,忽然兴奋起来:“你想想,如果每一个人,都有自我控制灵魂离体的能 力,假设灵魂这种能量的行进,速度和光速相等──” 原振侠道:“不,应该比光速更快,甚至于不存在速度这个问题,一切是由意念决 定的。灵魂是一种思想,想要到哪里,立刻就可以达到目的!” 鲁大发“啊啊”连声:“是,是!我想,将来的宇宙探索,一定是灵魂离体,才能 达到目的──意念一动,立即就到达了目的地,这才能进行宇宙探索。要不然,就算以 光速行进,到十七万光年外的星云,也要十七万年,人哪有那么长的寿命!” 原振侠也被引起了兴趣,暂且把烦恼抛开:“而意念却是一刹间就完成了,甚至突 破了时间的限制,这真是一个极值得研究的课题。如果有了成就,可以控制,那是人类 文明的一大突破,从此进入了一个新的纪元!” 两人越说越起劲,鲁大发忽然问:“我那次灵魂离体之后,我人是甚么样子的?” 原振侠回想著当时的情形,用了一句十分简单的话来回答:“完全是一个有呼吸的 死人!” 鲁大发作了一个鬼脸:“那么可怕?” 原振侠道:“是,你双眼睁得极大,可是眼中一点生气也没有!” 鲁大发深深吸了一口气:“这证明,灵魂才是真正的生命!” 原振侠道:“应该说,灵魂和肉体,组成了生命,但主要的是灵魂!” 鲁大发顽皮地笑了起来:“或许,将来医学界会有‘灵魂死亡’这样的名词,和如 今的‘脑死亡’一样。一个人,若是失去了灵魂,就可以宣布他已经死亡!” 原振侠道:“谁知道?将来的事,谁知道?” 他在这样讲的时候,心中实在十分难过,因为至少有一件事,他是知道的。那就是 :不论用甚么方法,鲁大发和玉宝,都不能在一起了! 第二天,原振侠向医院请了假,和鲁大发在一起,等黄绢的使者来到。来的仍然是 上次的那两个女侍卫,带著他们,登上了上次原振侠和黄绢会面的那艘船。 黄绢不在船上,他们被招待到布置舒适华丽的舱房之中,船立即以极高的速度启航 。 鲁大发显得异常紧张,几乎片刻也离不开原振侠。以致黄绢打电话来的时候,原振 侠要赶他离远一些,才能压低声音和黄绢交谈。 黄绢道:“我要明天下午三点多,才能用直升机赶到船上来。” 原振侠苦笑:“恰好是原计画中,玉宝该降落船上的时候?” 黄绢苦笑:“倒不是故意的!” 原振侠叹了一声:“好,到时再说吧!” 他放下了电话,离他并不是太远的鲁大发,十分紧张地奔过来:“甚么事?甚么事 ?” 原振侠只好道:“没有甚么!” 从这一刻起,鲁大发真是一分钟一分钟地在数著时间。他会忽然叹一口气,道:“ 唉,总算又过了七分钟,过得真慢!” 在王宫的内院中,玉宝也在一分钟一分钟地数著时间。这些日子来,她虽然觉得土 王对她有点怪,不但虐待加甚,令得她更加痛楚,而且无缘无故会向她笑上几下。但是 玉宝的全副心神,都放在逃脱樊笼这件事上,并没有留意别的。 她在等著自己生日的来临,二十六日下午三时,那将是她生命中决定性的一刻。她 已经安排好了湖面上的聚会,她要装得若无其事。可是内心紧张的喜悦,却难以掩得住 那种异样的兴奋,令她美丽的脸庞,流露著珠玉一样的光辉。 当天晚上,土王托著她的下颚,令她的脸微微向上,仔细地看著她的时候,自然也 发觉了这一点。玉宝照例全身轻轻发著抖,紧闭著眼睛──土王特别宠爱她,这或许正 是原因之一,土王只要一碰到她的身子,她就像待宰割的羔羊一样,全然没有反抗的余 地,这使得土王在心理上得到极度满足的征服感。 任由摆布,充满了敬畏(土王现在知道是恐惧)的美丽胴体,不但给他生理上的欢 愉,而且给他心理上的满足。 这时,土王握著玉宝下颚的手指,渐渐收紧,玉宝痛得身子抖动得更厉害。 土王心中再明白也没有,忍不住问:“你为甚么兴奋?等著明天?” 宝玉心头狂跳:“是的,明天……是我的生日!” 土王“嘿嘿”地笑了起来,双手用力在玉宝的身上肆意搓摸。玉宝发出了呻吟声来 ,哀艳的呻吟声更刺激起土王的情欲。 虽然这些年来,玉宝勉力使自己咬牙忍著,来习惯土王的粗暴,可是每一次她都有 如下地狱,忍受著刺骨的痛楚清洗一遍之感。而那天晚上更甚,她身子抖得全身每一条 肌肉都在跳动,发出的呼叫声,夹杂在土王的喘息声中,简直是人兽的合鸣! 当她从昏迷中醒过来之际,天色已经微明了。弄清楚了土王不在身边,她整个人立 刻松弛了下来,转头望向窗外,心中幻想著的只是一件事──离下午三时,越来越近了 ! 土王一直没有再出现,玉宝用了相当长的时间来打扮自己,她想鲁大发见到她的时 候,她会很好看。而从中午开始,她就到了湖上。 天气十分好,蓝天白云,宫中为她庆祝生日的程序,也安排得十分热闹。到了两点 以后,玉宝好几次倒洒了杯中的酒,她实在太紧张了,紧张得完全无法控制。而到了离 三点钟只有几分钟时,她反倒又镇定了下来──黄将军说过,那是军事行动,一秒钟也 不会迟的。 两点五十七分,玉宝心想:应该听到直升机的声音了,但是没有──天上一片寂静 。这时,时间又过得飞快,五十八分了,五十九分了,直升机在哪里?玉宝不由自主, 一直抬头向天,可是,直升机在哪里?等到宫中的报时钟,“当当当”地三下响,告诉 她时间已经是下午三时了,而仍然甚么也没有出现之际,玉宝陡然站了起来。她只感到 全身所有的血,都在涌向一处不知名的所在,由于她一直抬头向上看著,所以根本未曾 觉察土王已来到了她的身前! 土王等候的那一刻也终于来到了。土王看到了玉宝脸上那种焦急已极的神情,心中 有一阵复仇的快感,他哈哈大笑了起来:“别再向上看,直升机不会来了,再也不会来 了!” 玉宝的身子,陡地震动了一下,她身子的震动是如此猛烈,以致连船身也晃了一下 。她立时低下头,向土王望来,土王一伸手,捏住了她的脸颊:“直升机不会来,听到 没有?直升机不会来!” 土王在期待的是玉宝恐惧得浑身发抖,伏在他脚下哀告求饶。可是出乎意料之外, 玉宝甚么也没有说,只是双眼直勾勾地望著,视线像是穿过了土王的身子,直投向远处 。虽然是大白天,可是这种情景,看来也诡异莫名!土王不由自主,松开了手,向后退 出了一步。 就在这时,在玉宝的口角,泛起了一丝微笑。土王厉声吼叫:“你还笑?” 玉宝的确是在笑著,但是那浅浅的微笑,既不曾扩大,也未曾敛去,就像是她这时 已变成了一座雕像,笑容将永恒地留在她的脸上一样! 这时,是下午三时零四分。 下午三时零四分,在那艘船的甲板上,直升机已经降落。机翼转动变慢,机舱门打 开,黄绢出现在舱门口。 鲁大发和原振侠已经等了很久了。黄绢才一出现,鲁大发就大叫著,向前奔了过去 ,他叫的是“玉宝”──原振侠还没有告诉他一切已经完了! 但就在这一刹间,原振侠僵住了!鲁大发还在向前奔,原振侠看到了不可能发生的 事──看到了玉宝满面发自内心喜悦的笑容,自黄绢的身边擦过,下了机舱,迎向鲁大 发。 黄绢也怔呆得张大了口,等她醒过来,想伸手拉住玉宝的时候,玉宝早已到了甲板 上,迅速和鲁大发会合。两人先是手拉著手,互相凝视著对方,接著,紧紧拥在一起! 原振侠看到了这样的情景,一时之间,只以为黄绢真是神通广大,在最后关头,还 是将玉宝救了出来。他不去打扰鲁大发和玉宝,迅速奔向黄绢,握住了黄绢的手──手 是冰凉的。 原振侠还没有向黄绢问甚么,黄绢已发出了一个呻吟声,接著,看到鲁大发和玉宝 ,一起转过身,向他们望了过来。 鲁大发和玉宝转过身来,望向原振侠和黄绢之际,两个人都是满面欢畅,并且,一 起向他们作挥手告别的手势。 原振侠道:“他们是──” 他只讲了三个字,就觉得黄绢握住他的手,紧了一紧,示意他别多出声。原振侠不 再说甚么,向前看著,看到玉宝后退了两步,一副等待企盼的神情,望住了鲁大发。自 她妙目流盼之中,所散发出来的那股情意,连旁观者也几乎心神俱醉。 然后,几乎不能相信的异象出现了。开始是鲁大发的身形,渐渐模糊,不多久,就 看清楚了──并不是鲁大发的身形变模糊,而是好像叠影一样,另一个鲁大发,自原来 的鲁大发的身上,渗了出来! 两个鲁大发! 一个站在原地不动,脸上的笑容静止,而另一个,脸上的笑容在不断扩大,在奔向 玉宝,很快地和玉宝握住了手。他们的另一只手,仍然在向原振侠和黄绢挥动著,然后 ,就在原振侠的视线之中,突然消失! 甲板上这时还有不少别的人,可是那些人却像甚么事也没有发生过一样。鲁大发仍 然呆立著,黄绢和原振侠的手心都冒著汗,刹那之间,他们都明白了:玉宝的灵魂离开 了身体,来到这里,而鲁大发的灵魂也离开了身体,和玉宝在一起。他们两人的灵魂在 一起,再也没有甚么力量可以令得他们分开! 他们在消失之前,曾运用了力量,使黄绢和原振侠可以看到他们,可以感受到他们 的欢乐和深切的情意。他们是要告诉黄绢和原振侠,目的已经达到,他们的喜悦快乐, 是永恒的了! 黄绢和原振侠呆立了很久,才手拉著手,来到了鲁大发的面前──应该说,是鲁大 发的身体面前。那个笑容,固定在他的脸上,他有呼吸,有心跳,是一个活人。但那只 是没有灵魂的一个躯壳,他的灵魂已离体而去,剩下的躯壳还活著。 这种情景,当然诡异绝伦,但原振侠和黄绢既然知道一切来龙去脉,当然更是代他 庆幸。 而他们两人心中的感慨,自然也一言难尽! 鲁大发后来怎么样了呢?他灵魂怎样了,没有人知道,失去了灵魂的身体,一直在 原振侠医院的加护病房,他童年好友阿财陪著他,他脸上一直带著那个快乐的笑容。 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 (全文完)'